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杭州西湖,对中国意味着什么?

2022-09-06 17:38:03 3420

摘要:这是一场预备已久的死刑,杀人者和被杀者都等了很多年。他们都知道,片刻之后,随着刀光闪过,大明王朝便将在秋风中彻底消失。撰文/郑骁锋图/图虫·创意01肃杀即将被杀的人是南明最后的将领张苍水。...

这是一场预备已久的死刑,杀人者和被杀者都等了很多年。走向刑场的路上,双方都有解脱的感觉。他们都知道,片刻之后,随着刀光闪过,大明王朝便将在秋风中彻底消失。

撰文/郑骁锋 图/图虫·创意


01 肃杀

即将被杀的人是南明最后的将领张苍水。明亡之后,这位宁波人率领义军在东南一带苦苦抵抗了二十来年,直到那个晦暗的黎明,一队鬼祟的清兵突然登上了他藏身的小岛。

张苍水的死难,与他仰慕的先烈——如文天祥——一样,表现得从容、凛然。他是坐着受刑的,因为他拒绝以下跪的姿势退出人间。而他的遗言,除了一首铿锵的绝命诗,还有一句深沉的赞叹:“好山色。”

刑场设在杭州弼教坊,而弼教坊在西湖附近。那天是农历九月初七,整个杭城都飘着甜甜的桂香

三百多年后,“好山色”已由沙孟海写成了一块遒劲的大匾,高悬于杭州张苍水祠的正厅。张苍水的祠堂连同墓冢,位于太子湾公园与章太炎纪念馆之间,紧邻着西湖。

西湖被赞誉为“人间天堂”,它的独特魅力,究竟在于何处?诚然,西湖是极美丽的,但令天下人趋之若鹜魂牵梦萦的,果真只是这一脉山水吗?


02 英气

岳王庙中有一首诗,作者是清代著名诗人袁枚:“江山也要伟人扶,神化丹青即画图;赖有岳于双少保,人间始觉重西湖。”

若以“丹青画图”为喻,西湖之美,秀丽之外,其实另有一股雄劲之气,刚柔相济软中带硬,清爽疏朗,不似其他江南名湖园林那般一味阴柔婉约,容易令人生腻;或许,这就是“人间重西湖”首要的一个原因吧。

西湖有脊梁。岳飞、于谦、张苍水等烈士埋骨湖畔,众人皆知,暂且不提;单是西湖的景点名称,也暗暗隐藏着一股豪气。花港柳浪之外,有龙井,有虎跑,有狮峰——曾有很长一段时间,整个杭州都被称为武林;即便只是孤山,简简单单两个字也似睥睨着冷眼,桀骜而嶙峋。

唯豪气方能容纳豪杰。难怪狂野磊落如鲁智深,到了钱塘江边便会豁然彻悟,抛开杀人放火的禅杖,将两只跋涉万里的大脚交互叠了,拍手笑一声坐化于六和塔下。与他作伴的,还有行者武松,低眉顺眼地在暮鼓晨钟声中老去,铁血侠情尽皆隐入了西泠桥头的一抔土。

鲁智深武松毕竟有些虚幻,当年秋瑾却是真真切切地爱上了这片湖山。一个晚春的黄昏,瞻仰完岳坟出来,她在湖堤上许了一个愿,希望自己也能在此长眠:“如果我死后真能埋骨于此,那可是福份太大了。”秋瑾罹难之后,为了达成她的愿望,人们整整进行了十次传奇般的迁葬,由她的故乡绍兴到夫家湖南再转到杭州,迂回了千里万里才终于让她在孤山脚下安息。

如今,秋瑾的汉白玉雕像屹立在西泠桥畔,一手按剑,一手叉腰,为西湖又增添了几分秋风秋雨的飒爽。

秋瑾是绝不甘心做弱女子的,她自小便喜好男装刀剑,这令我想到了东坡的名句“欲把西湖比西子”。在苏东坡的时代,西湖的确可以比为西施,但岳飞之后,西湖应该越来越像是一个清瘦的男子,举止潇洒,眉宇坚毅。

03 悲剧

英气之外,西湖的韵味,我想还在于“西”上。

汉字是神奇的,一个“西”字,能给人以无限的遐想:夕阳西下、古道西风、西出阳关、独上西楼……几乎每个带“西”的词语,都多多少少令人感觉凄迷,零落,荒芜,有一种带着凉意的哀伤,西湖也不例外。

西湖十景举世闻名,如果要在其中挑选出最具西湖神韵的,水景选断桥残雪,山景选雷峰夕照。甚至不必身临其境,闭上眼睛,细细回味着这两景的名称,敏感些的人都有可能鼻头发酸,莫名其妙地想流泪。

围绕着西湖的故事,大半令人扼腕叹息。西湖诸英,岳于张秋等,俱是壮志未酬含恨而终;西湖女子也都命运多舛,柔弱无助如苏小小倒也罢了,即便凭空造出一个修行千年的白娘子,满腔痴情,也还是只落得个永镇雷峰。

可能岳飞不会承认自己与大宋的前途将会是那么凄惨,但正当他在朱仙镇激动地筹划着似乎只有一步之遥的“直捣黄龙府”时,有位书生只用一句话就拦下了金兀朮准备逃窜的马:“自古未有权臣在内,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!”他已经看到,有条冰冷的绳索鬼魅般勒向了岳飞,岳飞本事通天也在劫难逃。

与遭人暗算的岳飞不同,杭州人于谦很清楚自己的命运。从号令北京城门紧闭,将落入敌手的英宗挡在城外的那一刻起,他就知道自己迟早要为“社稷为重君为轻”而付出代价;于是,“此一腔热血,竟洒何地”成了他酒后说得最多的一句话。

至于张苍水,在把伤痕累累的残部收缩到海岛上时,就已经痛苦地承认了一个残酷的现实:大局已定,任谁也回天无力了;但他在遣散最后一队衣衫褴褛的士兵时,说的还是:“我是大明人,绝不事清。诸位家中尚有老小,不必受我拖累,离了这里各自谋生去吧。”

秋瑾对自己的结局好像更有预感。她的就义,距她在西湖许愿只有短短四个月。事后,秋瑾的女伴回忆起那天,西湖边上的女侠,虽然像往常一样神色刚毅,但话语中似乎流露出深深的忧郁。

最早领略到西湖悲剧美的人可能是韩世忠,在这之前,西湖尽管拥有经过白居易苏东坡等大手笔勾勒的精致五官,却因为血气不足而多少显得有些苍白虚假。


岳飞被杀后,他闭门谢客,绝口不谈政事,常独自骑着一头毛驴,沿着湖堤漫无目的地游走。毛驴的鞍边,挂着一个小小的酒葫芦。

摇摇晃晃,走过雷峰夕照,走过断桥残雪。偶尔,韩世忠低下头,看见自己紧锁双眉的同时,也在水纹中隐约见到了西湖的表情。


04 敛藏

西湖最擅长的,就是将悲愤浓缩,将苦难敛藏,将万钧重压悄然引入湖心暗自承受,留给世人的,尽量是经过提炼、升华为审美的轻松和愉悦。

甚至,西湖竟可以将整个王朝的血泪收缩为几道寻常菜肴。一盘宋嫂鱼羹,抵得上一首亡国之痛的《王风·黍离》;几根油煎桧,无异于一阕怒发冲冠的《满江红》。

但是,正当你提着筷子怅然若失之时,鱼羹旁边,又轻盈地摆上了绿茵茵的西湖莼菜、翠油油的龙井虾仁,还有一块方方正正冒着热气的东坡肉

西湖永远不会把任何一种情绪显露得太极端,太充分,更多时候,它只是恬淡和幽静。有时我还会觉得,它似乎一直在掩饰着什么。号称狮峰,却产世间最嫩的名茶,毫无兽王的峥嵘;唤作龙井虎跑,只是几汪清澈的小泉,从来不见雷霆之威;即便寡合清高如孤山,也曾做过南宋与满清的皇家行宫。

江南的英雄,如于谦、张苍水、秋瑾,如章太炎、鲁迅,身躯都不甚魁梧,声音都不甚洪亮,但他们瘦削的肩头,都能不声不响地扛起一座大山。

应该说,江南人的内敛还取决于对自己清醒的认识。西湖的存在,就是这种性格的最好证明。


五代后期,吴越国王钱鏐坐定杭州后,营造宫室,当时有个风水先生对他说,如果只是在前人旧宫殿基础上扩建,国运不过百年,但若把西湖填平一半,那国运起码能延长千年;钱鏐笑答:“哪有一千年天下还不出真主的,何必劳困百姓呢?”

无疑,在钱鏐眼中,西湖太小,支撑不起一个庞大的王朝,所以他从未梦想过有朝一日扫荡群雄混同宇内。但正视自己的局限同样需要极大的勇气,钱鏐把这份勇气化作了使命。在势力范围之内,他尽可能休养生息,重农桑兴水利,艰难地在乱世中维持一块乐土,为摧残已久的中华大地涵育一份江南的元气。

绵延几千里的大运河,选择杭州作为最南端的终点,除了地理和经济的因素,在文化上也有着深刻的意义。江南的冷静、内敛,正是北方的帝国都城所最需要的。

作为帝国的心脏,隋炀帝武则天的洛阳也好,赵宋的开封也好,元明清的北京也好,势必承载着太多的欲望,太虚的张扬,太闹得烦嚣,太累的匆忙;这时,西湖的出现,就像给一台高速运转的发动机配上冷却剂,不动声色地让帝国额头滚烫的温度慢慢恢复正常,让它稍微放缓脚步,去内省、去反思,去沉淀,以使步子迈得更稳重一些。

这小小的西湖,让大运河水火既济,稳稳地擎起了一个矫健的中华。看着当年钱鏐不止一次久久凝视过的湖水,我开始感到,西湖可能深不可测。

我慢慢有些理解吴越国貌似懦弱的纳土归宋了,他们也许已经看出了西湖的责任:西湖不该属于任何一个割据势力,它的湖底,连接着整个天下。某种意义上说,卷着版图北上并不是一种投降,而是在中国画卷上加盖一枚印章。

是的,西湖很小,但它就像一枚玲珑的印章,有了它,整幅中国画卷布局才能圆满,笔墨才能灵动,气韵才能轩昂。

然而,并不是所有人都读得懂西湖的内敛,他们常常忽略了西湖隐藏在深处的痛楚,从而不知不觉地在几条短短的柳堤上迷失了方向,其中包括那个以惊魂未定的狼狈姿势来到西湖边上的残破王朝。


05 谁的西湖?

岳飞坟头已经长草,没有多少人舍得从沉醉中醒来,继续在湖畔歌舞着,狂欢着,浑然忘了今夕何夕今年何年,直到那天,临安所有的城门都为来自草原的暴戾骑士黯然敞开。

西湖的诱惑太大,这段历史太典型,于是,在很多斗士眼中,杭州渐渐成了苟安与沉沦的代表城市,需要时刻警惕。鲁迅就是对杭州“绝对的厌恶”的一位:“何似举家游旷远,风波浩荡足行吟。”面对西湖,他宁愿浪迹荒野,迎风冒雨,浩浩荡荡高歌猛进。

先生的苦心我能理解,但我也认为不应该过多去责怪西湖;用禅宗的话说,人们看到的并不是西湖,而是他们自己。

英雄在岳坟看到热血,情侣在断桥看到缠绵,懦夫在湖心亭看到了安乐窝。12000年前,西湖与钱塘江是相通的,都连着大海。再往前推,人类出现之前,西湖湖底,原本是个愤怒的火山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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